迟桂花|做人如白菜

侯淑荷

已是冰天雪地的冬天，超市里各种蔬菜水灵灵地相互簇拥着摆放在货架上，白菜夹杂其中，很不起眼的样子，见此情景，我不由得感触起来。

记得儿时，白菜可是东北人冬天餐桌上的一片天。东北的冬天来得早东北汆白肉白菜炖豆腐，那时候没有便捷的运输，更没有温室培植，冬天来临之前储存过冬的蔬菜，是家家户户的一件大事。白菜耐寒，下霜时还在生长，并且容易储存，白居易曾经这样写道：“浓霜打白菜，霜威空自严。不见菜心死，翻教菜心甜。”因此，白菜当之无愧地成为储存冬菜的首选。

白菜冬储之前要经过晾晒东北汆白肉白菜炖豆腐，经过晾晒的白菜表层失去水分，不易腐烂。每到暮秋时节，家家户户屋檐下摆放着的一排排白菜，像接受检阅的士兵，那阵容颇为壮观。

白菜有着千变万化的吃法，醋熘白菜、白菜炖豆腐、熘炒黑白菜、白菜丸子汤、辣白菜，除夕夜晚的饺子更是少不了白菜馅，母亲说：“白菜寓意百财，预示着新的一年幸运吉祥、八方进财。”

当白菜腌制成酸菜之后，餐桌上就又多了一位重量级的成员。酸菜在家乡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，以其独特的酸、脆、爽的味道征服了人心，酸菜汆白肉是家乡人百吃不厌的菜肴。母亲在酸菜汆白肉基础上做的砂锅炖酸菜，是我永远的幸福记忆。一家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砂锅前，品尝着鲜美异常的砂锅炖酸菜，真是暖身暖胃又暖心。每个人脸上都如喝了小酒一样面色微醺，幸福感爆棚。

白菜有着广泛的包容力，可与任意食材搭配，做出意想不到的美味。可酸可甜可辣可咸，满载着人生的况味。它朴素寻常，多被称为“贫民菜”，可豪庭盛宴之上也少不了它的身影；它长相清新，一半洁白一半翠绿，是文人雅士吟诗作画的最爱，是清白高洁的象征。齐白石老人酷爱画白菜，白菜在他的笔下有了灵魂。诗人刘禹锡这样赞美白菜：“百亩庭中半是苔，桃花净尽菜花开。白菜人尊百菜王，天宫开宴百仙尝。玉帝夸赞不绝口，王母贪吃未搭腔。养胃生津好滋味，可拌可炒可炖汤。”

有时候我想，做人如果能够像白菜一样，在清贫之时，能把寡淡的日子调剂得有滋有味，把单调的生活滋润得诗情画意；在繁华之时，朴素低调地守着一颗素心，活得清清白白，该是大师级的人物了吧！